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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全職高手][葉樂]無法超越的第一 [番外篇]

有三個番外

＊

[葉樂]無法超越的第一 [江周番外：Ｆｏｒｅｖｅｒ　Ｌｏｖｅ]

江波濤從來沒想過，和周澤楷談個戀愛，會這樣的困難。在Ｌ國的時候，他目睹葉修和張佳樂甜甜蜜蜜……江波濤和周澤楷也的確過了一段模範夫婦的日子──然而這僅限於飛回中國以前。第十一賽季開始，他們的戀愛對象又成了榮耀。

江波濤有時甚至覺得，Ｌ國一行其實是他的一場夢。雖然每當這個時候，他的電話就會開始震動，葉修的垃圾訊息會準時登場，諸如「今天和樂樂打理花園」──然後一張張佳樂汗流浹背的在背後剪草，葉修在前方悠閒坐着的照片……「今天樂樂煮的晚餐特別好吃」──然後一張張佳樂汗流浹背的在背後收餐具，葉修在前方悠閒坐着的照片……甚至連「今天樂樂不讓我睡覺」這種照片也有（作者ｏｓ：照片請自行想像……ｌｏｌ）……

每當這個時候江波濤就想把那個「今天不讓我睡覺」的小周揪出來……同一戰隊，同一宿舍，同一性別……江波濤甚至開始認為周澤楷是因為他的右手太好用了才不需要他的……

當然這之間，江波濤和周澤楷也談過，他們的共識都是以事業為重，以榮耀為先，咳，雖然這是江波濤在無法夜襲之下必須得達成的共識……

就這樣，冬天來臨了。

聖誕節，職業選手沒有休假，不過這次的聖誕日剛好在比賽日後，江波濤對這假日還是滿懷期待的，畢竟是他和周澤楷成為戀人後的第一個聖誕節啊。他甚至發訊息問葉修來着。

江波濤：「聖誕節該送甚麼給小周才好？」

葉修：「你自己。」

……江波濤無語，但他故且還是多問了一句：

江波濤：「你不打算送張佳樂前輩些甚麼嗎？」

葉修：「送，我自己。」

……江波濤實在對自己太失望了－－竟然一度以為葉修是有下限的……

不過這問不了葉修，問同樣知道他和周澤楷關係的張佳樂總可以了吧，只是非常遺憾，江波濤私敲張佳樂數次，每次回來的盡是些葉修傳過來的「樂樂在吃東西，有事？」、「樂樂在看比賽視頻，有事？」、「樂樂在睡午覺，有事？」……讓人不禁擔心這張佳樂其實是不是已經被葉修吃掉埋了……

不過這也不妨礙江波濤對和周澤楷聖誕約會的期待，他甚至買了新衣服，雖然這新衣服是為了脫下來，才買的……周澤楷會喜歡他穿平角內褲還是三角內褲？江波濤甚至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好長一段時間來着……

然後時間很快來到聖誕節當天，為了避嫌，江波濤一大早就先出門了，這在輪迴俱樂部後門等了好一會，周澤楷終於現身了。江波濤笑着迎接啊，然後江波濤這笑着的嘴逐漸變成張着的嘴了，因為這周澤楷看起來和往常有些不同啊，當周澤楷來到他面前時，江波濤的嘴已經驚訝得合不攏了，這周澤楷原來長得和孫翔這麼像的嗎，他平常都沒發現來着……

「你要去約會嗎？」「周澤楷」見到他劈頭就問。

不對……江波濤捏了捏自己臉頰，這尼瑪根本就不是周澤楷好嗎？這特麼是孫翔來着。

「你為甚麼在這？」江波濤詫異得都答非所問了。

「哼，你不知道嗎？」孫翔臉色有點不好。

「知道還要問你嗎？」江波濤無奈，這尼瑪像極網購的貨不對版：跪求安靜的小周，卻來了個聒噪的二翔。

「我看見了。」孫翔卻一臉怪異的道，「有次經過你後面見到的，你和他，在聯絡吧──和葉修──」

「嘎？」江波濤愕然，一時都反應不了葉修是誰來着。

「你們要去約會吧？我都知道了。」孫翔道。

江波濤總算稍為鎮靜下來──行，他想，這下他也知道了──他知道孫翔有多不知道了。

「我有事呢，你有事找葉神ＱＱ找，至於這訊息，是誤會來着，我們──只是在聊榮耀。」江波濤決定開溜。

孫翔卻一把抓住他，「別走，」他滿臉的不相信，「你要是不是去找葉修，就讓我跟着。」

這人說不通啊，江波濤這就轉身，一個人卻堵在了他的身前，真正的（？）周澤楷終於來了，他看着江波濤和孫翔牽着（？）的手，歪了歪頭，頭再歪過來時，開口道，「打擾了。」然後乖乖的讓到一旁……

「隊……長！」江波濤連忙一把從後拉住周澤楷，演戲似的大叫，「別走，不要離開我。」

於是孫翔鄙夷的放開了江波濤的手，「怎麼一回事……你們是……在拍輪迴特輯嗎？鏡頭在哪？」

然後很好打發的孫翔就被很好的打發走了……

這孫翔一走，江波濤瞬間垮下臉來，他有點鬧情緒的放開了周澤楷的手，「剛剛怎麼一回事，你讓我和孫翔去約會嗎？」他還是在意的，剛才周澤楷竟然自願退到一邊去來着。

周澤楷：「？」

江波濤：「你怎麼不阻止我？」

「不──」然後周澤楷輕輕勾起唇角，道，「但我會一直站在這裏，直到你回來為止。」

江波濤：「……」

實在是這下連他也想問「鏡頭在哪」了……

再然後他們終於能開始約會了，這雖然他們有喬裝，但到人多的地方還是有點危險，於是二人的行程也只是逛街：買衣服、吃聖誕餐……就像回到了Ｌ國那段日子，旁若無人，因為，他們不需要其他人。

江波濤知道只要等到退休後，這就是他們的生活啊，但就像一開始說的，江波濤還是偶爾覺得一切像場夢，實在是這些戀人間的行為──如果，能維持得再久一點就好了。難道周澤楷不會這麼想嗎？江波濤甚至偶然會想。

傍晚，兩人在海邊的街道漫步着，冬天的天真的黑得很快，江波濤倚上海邊的欄杆。海邊人很少，兩人脫下變裝用的口罩。天空很乾淨，好像說甚麼都會被聽進去似的，「我們以後再來這吧。」不管是十年後、還是二十年後……江波濤就這樣沒頭沒尾的說出來了，不過他知道，周澤楷會懂的。

周澤楷總是懂他的。

周澤楷：「嗯。」

然後他們又站了好一會，周澤楷突然一拉他的衣角道，「你累了？」這指的江波濤自然也懂──只要一天是職業選手，他們的重心就該是榮耀。戀愛，只能適可而止。這等的不知還要多少年，他們才能像葉修和張佳樂那樣。

「如果我不累，累的就是你了。」江波濤卻看着周澤楷的身體道……

周澤楷：「……你和葉神聯絡太多了。」

江波濤：「根據他的話，我這應該送你禮物呢。」

周澤楷：「？」

然後江波濤突然把自己的圍巾鬆開一半，另一半圈住周澤楷，這圍巾很厚實，往上一拉能遮住半張臉，然後這江波濤正想說話呢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，江波濤掏出來一看，果然是葉修。

「吶──」江波濤把手機遞給周澤楷，周澤楷這剛看清屏幕，一個柔軟的吻就覆了過來，圍巾是包覆他們的雲層，而他們，在天空之上。

屏幕上，張佳樂汗流浹背（？）的由後抱住葉修，葉修繼續悠閒的坐着，附上的文字是「今天樂樂祝你們節日快樂」。屏幕以外，那句話，在只有二人的世界傳了過來。「吶，禮物拆了，就不能不要。」

吶──你的禮物，是我的一輩子。

周澤楷是知道的，再長，不過等一輩子，只要不走開，遲早──會等到的。

而這，就是屬於他們的永遠。

（全文完）

（ＴＨＥ－ＥＮＤ）

＊

[葉樂]無法超越的第一 [番外二：有你的世界]

榮耀聯盟第十二賽季，張佳樂退役已快有一年，二月某天，自由身的他回Ｋ市探訪親友。當然──是和葉修一起的。

不是宅在房間玩電腦的日子，葉修自然是陪他到處溜躂聚會。本來──只是這麼平凡的一個冬末日子。

這天，躺在床上的張佳樂卻有些輾轉難眠。

誠然，太陽早已經升起一段時間，但日光還是很淺，他平常絕對會躺得再久一點的。那麼是發生了甚麼事呢？很明顯地，能把他的世界攪得翻天覆地的理由，除了榮耀──只有一個。張佳樂翻身看向旁邊空空如也的床鋪──那個失蹤了的理由。然後再轉回去緊盯雪白的酒店天花板。再然後，他跳了起來。

張佳樂抓起床頭櫃旁邊的一張紙，走到落地窗邊。他掀開窗簾，晨光照到他白皙的皮膚上，他感覺自己好像變透明了，惟一的實感來自手上緊攥的，剛才已經讀過的紙條。

張佳樂瞇起眼，又重新讀了一遍上面寫得有點醜的字。

「有事外出，晚點回來」

沒有下款，但是張佳樂閉上眼睛也知道只可能是和他同住的那個人留下的。

晨光之下，張佳樂表情淡漠──然後劇烈的扭曲起來。魂淡！張佳樂想，那個魂淡竟然偏偏在今天丟下他跑出去了！難道他不知道今天是甚麼日子嗎？

沒錯──今天，是張佳樂的生日。

對於與葉修的生日回憶，張佳樂記得最清楚的就是：去年，葉修把他的生日忘了。

不，忘這個說法其實欠妥，應該說，葉修壓根就是個不知情者來着。

去年張佳樂生日那天，本來他也沒期待甚麼，可是葉修卻連一句祝福的話都沒有，翌日張佳樂終於搞清楚，葉修特麼連他出生的日子都是不知道的。

搞清楚後，葉修笑着送上的生日祝福竟然是，「呵呵，祝你好運。」

「……」張佳樂覺得，他的運氣，大概在遇到葉修那刻已經用光了──因為遇到葉修，就注定了他是不會有好運的……

問題：當一個人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、不知道你的生日日期、不知道你的……幾乎所有事，這會是你身邊的誰呢？──沒錯，這人就是你的男朋友！就是你的老公！

時間回到現在，張佳樂憤怒的顫抖起來，等葉修回來，他一定要狠狠踢葉修一下，連踢他哪個部位張佳樂都想好了──因為這葉修，究竟是有甚麼地方可去，還非要在今天得去啊！

這難道是熱戀暗淡的徵兆？張佳樂記得很清楚，在書上看過這樣的字句──沒錯，還是葉秋的書。還在Ｌ國的某天，有次，葉修收到一個包裹，打開來一看，是一本名為「戀愛的九十九種方法」的實用書……

張佳樂還以為這是惡作劇郵件呢，葉修卻一本正經道，這是他的戀愛啟蒙書，他特地叫他弟寄來給他的。而且張佳樂還知道，葉修知道這本書，是因為他原本想向葉秋借「榮耀成功的九十九個原因」時，不小心拿錯的（……）

那本書，張佳樂也有翻看過，他覺得，裏面寫的東西，大概只有戀愛白痴才適用了，就是那種連喜歡的人的聯絡電話都沒有的白痴……總之張佳樂絕對不會說他覺得那本書，對他還是很有用的……

哼，張佳樂繼續氣哼哼的想──不過葉修，就沒那麼有用了。等葉修回來，他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──這自然不是在床上的那種折磨。

果然不能太早結婚──張佳樂甚至開始想。而且ＭＤ，葉修有用嗎，只有他弟弟比較有用吧（注：這裏指的不是葉秋……）……

張佳樂鬱悶啊，雖然還是白天，還是早上，但他決定出去喝些酒，一醉解千愁……反正他當初也是醉了，才會選擇那個魂淡的吧……

＊＊＊

另一邊廂，葉修打了個噴嚏，他這正往回趕呢，回到去，大概是下午三時了。今天，是張佳樂的生日，葉修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。榮耀選手啊，最重視的還能是甚麼呢？他決定送張佳樂一張有特別名字的賬號卡，好讓張佳樂不用再繼續用他從霸圖扒來的那些……

葉修在論壇上開了帖子啊，想收一張諸如「佳樂」或「佳樂０２２４」之類的賬號卡，可是到張佳樂生日前一星期，還是沒有人聯繫葉修。葉修甚至想乾脆他新開一張名字是「樂樂愛葉修」的賬號卡給張佳樂好了，不過因為他覺得張佳樂應該會很開心、很珍惜、很小心的把這張賬號卡收藏起來……然後永遠不會用的。所以葉修決定還是繼續等待聯絡好了。

然後，他等到了，可是放出賬號卡的人外出旅行了，郵寄或許來不及，葉修決定生日當天早些起來親自去拿。拿到後，他把賬號卡鄭重的放進盒子中。葉修覺得，如果他不記得張佳樂的生日一百次，張佳樂應該告訴他一百次，因為，這就是婚姻。如果一個人能做到一件事，那就不需要兩個人了。

回去時，葉修經過蛋糕店，買蛋糕不是因為生日的緣故，是因為甜食能令人沒那麼抑鬱──葉修想起那張抑鬱的臉……

葉修回到酒店房間，卻很遺憾的，發現房內沒人。

「難道出去找哥了？」葉修笑嘻嘻的想。

葉修用房內的電話撥了一下，卻發現張佳樂竟然把手機忘了在房內。

「好吧，肯定是太焦急了。」葉修想，一定是，反正樂樂就是這麼的喜歡他（？）

不過葉修等到黃昏，還未見張佳樂回來。六時多，張佳樂終於推開了門，滿身的酒氣。葉修放開電腦，上前迎接他來着。

葉修：「你喝了酒？」

張佳樂：「我醉了，但不是因為酒來着。」

葉修摸着下巴，「看來哥不在令你大受打擊啊。」

張佳樂怒拍葉修，「亂講，你不是有事嗎？有事還回來啊？」

葉修很快明白過來了──正因為重視，才會鬧弩扭的啊，葉修笑道，「遇見你，還能沒事嗎？」

張佳樂：「你特麼罵人呢？你腦子有事與我無關吧。」

葉修：「我腦子裏的都是你。」

然後，天色開始黑下來，沒錯，連太陽都被他們閃盲了……

然後葉修一把抱起張佳樂放到沙發上，他也在沙發坐下，再把張佳樂抱到膝蓋上。然後他親了親張佳樂的頭髮。

張佳樂像只野貓一樣開始掙扎起來，「別動啊，」葉修道，「你的生日，我沒有忘記。」

「『你的生日，我沒有忘記，我是根本就不知道。』」張佳樂幫他補完了整句話。

葉修頓了一下後道，「這也沒錯。」於是，張佳樂又開始掙扎起來。

「等一下。」葉修連忙打斷，「不知道是以前的事來着。你閉上眼一下，我有東西要給你。」

「哼。」張佳樂閉上眼……五分鐘後……葉修叫醒差點睡着的張佳樂……

「怎麼一回事？」張佳樂道。

葉修無奈，「你忘了睜開眼。」

「你為甚麼叫我閉上眼來着？」張佳樂不解，他橫看豎看，眼前好像甚麼變化都沒發生啊。

葉修卻握住張佳樂的手，道，「我想告訴你，你睜開眼的話，我就在這裏，無論多久以後、無論多長時間。」

葉修的眼神很熾熱，張佳樂原本因醉酒泛紅的臉變得更紅了，「真狡猾。」他最後垂下視線，低語道。

「狡猾是因為有必須到手的東西。」葉修揉了揉張佳樂的臉頰，開口道。（作者ｏｓ：好了，我現在正式宣佈太陽已經被閃盲得以後都不會升起來了，世界從此陷入一片黑暗，葉修統治的黑暗時代正式來臨……ｌｏｌ請無視，下面繼續）

……

「你騙人，而我總是上當。」張佳樂低語。

「那下次換你來騙我好了。」葉修道。然後他掏出一個盒子塞到張佳樂手上，「樂樂，」葉修的聲音像蜜糖般甜膩，「你要知道，如果我不在你眼前，我就是在去找你的路上──你要相信。」

張佳樂嘟起嘴，最後低聲嘟嚷了句，「就你會說。」

葉修呵呵笑了笑。

張佳樂看着手中的盒子，「這是禮物？」他問。

「嗯，打開看看。」葉修道。

張佳樂打開盒子，裏面是一張標了他名字的賬號卡，張佳樂剛想仔細看來着，葉修卻突然一把抓起賬號卡和盒子，反手丟到地上。「你幹甚麼？」張佳樂驚叫，葉修這應該是為了這賬號卡才一大早外出的吧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

「因為，」葉修柔柔道，「現在，已經不需要了。」

是的。張佳樂想的話，他可以擺脫葉修，去拾掉落的東西，可是，他選擇了繼續抱住葉修。

──張佳樂覺得，他好像真的醉了，而且，也真的不是因為酒而醉掉的。

張佳樂甚至想，也許他從來沒醒過，由他和葉修在Ｌ國重逢的那刻起。

張佳樂曾經認為，他的生命，最重要的永遠是榮耀。然而讓他的生命，散發光芒的，卻不是他所想的那種「榮耀」。

清晨晨光打亮皮膚，現實好像變得遙遠起來，如夢似幻的、透明清晰的幸福感覺，張佳樂還記得很清楚。

他不需要賬號卡，因為賬號卡，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。那個活着需要的惟一的理由，他的「榮耀」──就在眼前。

其實，張佳樂根本不在乎葉修記不記得他的生日，他只是想這天和葉修一起過。很多年前的這天，張佳樂呱呱誕世。很多很多年後，張佳樂覺得，他又重生了一次。在那個有葉修的世界。

葉修低下頭，在張佳樂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，張佳樂閉上眼睛，他想，從今以後，如果有人要他解釋幸福這個詞兒，他知道，該怎麼說了。

－－幸福就是，在一個有你的世界。

「喂，葉不修－－」張佳樂抬頭道。

「嗯？」

「現在我告訴你的生日禮物，你以後都要送給我，從今往後，直到我說不要為止－－」然後他緩緩開口。

（全文完）

（ＴＨＥ－ＥＮＤ）

＊

[葉樂]無法超越的第一 [蘇沐秋紀念篇／莫橙有／番外三：Ｍａｙ　ｂｅ　ｏｎｅ　ｄａｙ……]

「我要回去Ｈ市。」第十二賽季邁進尾聲的三月某天，Ｌ國某處，葉修如是說。

那時張佳樂正在準備晚餐，這種工作，他們是輪着做的。「Ｈ市？」張佳樂先是一愣，繼而有點驚恐的道，「天啊，電話在哪？我要趕快通知興欣的人先到別處避一避。」

葉修：「……」

葉修：「你胡說些甚麼呢？」

「去年的這個時候，我也回去了。」葉修繼續道。

去年的這個時候？張佳樂回憶了一下，這他應該在霸圖進行最後的比賽中呢，想到這他瞟了葉修一眼，就要說些甚麼，卻發現葉修用有些懷念的眼神看着前方。

他很想念興欣的人嗎？──那時的張佳樂只是單純的這麼想，並沒有細想這Ｈ市，葉修真是想，隨時都能夠回去──卻為甚麼偏是這段日子呢？

然後時間很快又跳轉到幾天以後，這次煮食的輪到葉修，張佳樂閒着沒事，幫着葉修查找飛回中國的經濟機票。

「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錢嗎？」張佳樂邊按電腦邊問，這葉修借他的錢，上至伙食，下到住宿，就從來沒還過，這自然不是因為葉修沒錢，或他真的想當個小白臉──單純是因為葉修懶得處理這些事情罷了，反正張佳樂的，就是他的。

葉修邊切東西，邊道，「我用身體來還。」

「誰稀罕你的身體？」張佳樂想掀桌來着。

「哦──」葉修卻拉長音調道，「──我昨天太大力了嗎？」

……

張佳樂只恨今天不是他負責煮晚餐，否則他的手上就有刀了……

然後繼續網絡的張佳樂終於找到了合價位的機票，卻是需要證件的登記，於是張佳樂問葉修證件啊，葉修告訴他證件放在錢包裏，放在他的褲袋中。

於是張佳樂上前摸了摸葉修屁股……上的口袋，拿出了錢包，「你為甚麼要放在身上？」張佳樂有點奇怪，「又不是要外出。」

葉修沒有回頭，聲線有點低沉的道，「沒甚麼，我只是──習慣一直帶着它。」

帶着錢？還是帶着錢包？張佳樂狐疑的打開錢包，卻馬上明白了答案：錢包裏，放着張有點陳舊，看上去頗有年份的照片。張佳樂的直覺告訴他，這張照片，就是他要的回答。

照片中，是很年輕的兩男一女，看來只有十七、八歲的年紀。張佳樂認得，左邊是葉修，右邊蘇沐橙，然而中間攬着二人，帶着笑容的男子，張佳樂就不認識了。

張佳樂本想問問葉修來着，可是這一抬頭見到葉修背影，突然就問不出口了──必須得一直帶着的照片，必然是很重要的人。可是如果這麼重要的人，為甚麼不拿張更新的照片呢？這是個難以啟齒的答案，所以張佳樂不問，如果葉修想說，他終有一天會告訴他的。

張佳樂低下頭，輕輕抽出照片──然後轉到背面看了看，上面潦草的寫了幾個字：「葉修＆沐秋＆沐橙」。

葉修這預約的機票是幾天後，四月──清明節就是在四月的。張佳樂轉回去看照片絢爛的笑臉，再抬頭時，下定了決心──

葉修不用說，不過，張佳樂想陪着他，因為他覺得，照片裏的人，應該也不會希望葉修是孤單一人的。

「葉不修──」張佳樂道。

「嗯？」

張佳樂深吸一口氣，然後開口道，「Ｈ市──我能一起回去嗎？」

＊＊＊

※數天後

飛機順利在Ｈ市的機場降落，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，兩人在機場外截計程車，行程很順利，張佳樂禁不住開口道，「我以為你不會讓我跟來。」

「為甚麼？」葉修又露出了那種懷念的眼神，「對我來說，你有那麼不重要嗎？而且……他應該也想見到你。」

張佳樂應了一聲，然後，他還是沒有問。

計程車向着指示的地方駛去，最後停了下來，目的地是Ｈ市的南山公墓。

雨越下越大，兩人上車前買了一把傘，本以為雨會變小，結果卻是相反。兩人在墓園入口可以遮雨的地方和蘇沐橙會合了，她似乎是很早來的，沒有帶傘，並且她身邊還跟了一個人，張佳樂認得那個人──興欣的莫凡。

葉修看到他們後，不禁笑了笑，因為他知道蘇沐橙帶莫凡來的理由，和他帶張佳樂來的理由，是一樣的。

「老闆呢？」葉修與他們打了招呼後，先問了句。這老闆指的自然是陳果。

「她忙，說晚點會自己來。」蘇沐橙道，這反正他們也不是一個方向就是了。

「雨傘不夠啊。」張佳樂提醒道，他們這有四人，但雨傘只有一把呢。

「嗯──」葉修下巴點向莫凡，「喂，你可以淋雨嗎？」

莫凡皺了皺眉後，點了點頭。

他這點完頭後，葉修一手把雨傘塞進張佳樂手中，張佳樂這還沒來得及說話，葉修另一隻手就把蘇沐橙拉進了傘下。

「走吧。」葉修開口道。

「……」或許是雨霧的影響，張佳樂總覺得，葉修的眼神，看來有些莫名的憂傷，導致張佳樂把原本想說的話哽在了喉嚨。其實他想告訴葉修，如果葉修要淋雨，他也不想撐傘──

同時張佳樂轉念一想，覺得或許這個地方躺着的那個人，對葉修來說，正是有這樣的意義──曾經失去那個人，失去了活着的理由。

可是葉修知道，那個人，並不會不想葉修好好活下去──

就像張佳樂知道，葉修會希望他能把傘撐好一樣。

那個沒有說出來的人。

那個一直懷念着的人。

那張照片中的，曾經對葉修來說最重要的人。

雨把世界洗刷成灰暗的顏色，領頭的蘇沐橙終於停下來，然後她輕輕蹲下來，把手上的花放在面前的墓碑底下，墓碑上刻着一個張佳樂不久前才看過的名字──「蘇沐秋」。

不知道是誰曾說過，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，如果想要做的事情不盡快去做，有一天，就想做，都做不到了。

葉修不知道，如果蘇沐秋還活着，他現在最想做的，會是甚麼──也許是奪得榮耀賽季的第十二連冠，也許只是去吃一頓好的──不過無論是哪種，葉修永遠不會知道了。因為蘇沐秋，永遠不會回到他的身邊。

那年，他們只有十八歲。

世界很殘酷，蘇沐秋永遠停在了葉修的昨天，然而，就是因為有了昨天，世界才能在黎明中，迎接新的一天。

如果此刻有人問葉修，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是甚麼？葉修會說──活着。他想在這一刻，好好的活着，代替那些不能夠的人。

「樂樂，介紹你認識──」葉修慢慢的開口，彷彿時間凝固了似的，「這是我最重要的『家人』。」

雨令葉修的聲音忽遠忽近──雨朦朧了視野，可是雨同時能洗刷天空。太陽之所以光亮，是因為白晝曾經擁有夜晚。

「嗯──」

張佳樂對着墓碑，鞠了個躬。

眼前的人不是給葉修生命的人，但是有些人就是會讓你──形同活着。

風帶起張佳樂的頭髮。張佳樂解開綁着的長髮，任由髮絲隨風飛舞，拂臉而過。然後他在雨傘之下，對着天空之上，輕輕說出了那句話，給那個已經不在的人。「如果你聽得見──謝謝你曾經來到這個世界──」

他們能做的事，惟一應做的事，就是比誰都更幸福的活下去──

＊＊＊

幾人離開墓園，蘇沐橙卻在出口遮雨的地方停了下來，「你們先走吧。我等果果來，不用雨傘了。」

「喔──」葉修沒多說甚麼，這就走啊，張佳樂跟在後面，莫凡跟在後面……然後蘇沐橙一手叉腰、一手拉住了莫凡。「喂──走的不包括你。」

然後世界安靜下來，這張佳樂聽不到任何聲音，有點好奇的想轉頭去看呢，葉修卻一把按住他的肩，讓他無法回頭。

「甚麼？」張佳樂惟有跟着葉修繼續前行。

葉修傾頭，湊近張佳樂耳邊道，「有些事，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。」

「甚麼嘛。」張佳樂明白，可是又好像有些不太明白。

他不明白的，比如有──如果那個燦爛的笑容能活到今天，他和葉修，還能像這樣並肩而行嗎？──

風颳過──不過，張佳樂想，這些，也都不重要了。所有的所有，未來有天，總會隨風而逝。

總有一天──

所以，今天的張佳樂，不想理這些事，因為誰又知道，世上有誰，連明天，都等不來呢？

──我想活得無愧於心，無愧於任何人，最重要是，無愧於你。因為我還活着，活在這一刻之中。

吹到臉上的髮絲很癢，像一個溫柔的擁抱，由天空落下的擁抱。

「葉修……」張佳樂輕輕喚道，兩人的腳步並沒有停頓，張佳樂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，「謝謝你。」

葉修：「所以今天可以大力點了？」

張佳樂想踢他，但是他忍住，回了個浪漫的答案。「溫柔的待我，因為沒有人知道，這個世界，是不是一定會有明天到來──」

（全文完）

（ＴＨＥ－ＥＮＤ）